根据考古发现,距今五万年前已经有先民在阿富汗定居,阿富汗通常被称为中亚的十字路口,它的历史充满战争和社会动荡。历史上,这个如今称为阿富汗的地区处在各个时期许多主要帝国的边缘,主要有波斯帝国、孔雀王朝、贵霜王朝、唐朝、莫卧儿帝国、清朝、大英帝国和苏联,其他还有包括成吉思汗和亚历山大大帝所建立的大帝国。自1900年,11位当权者因非民主事件无法完成任期:1919年(暗杀)、1929年(辞职)、1929年(处决)、1933年(暗杀)、1973年(罢免)、1978年(处决)、1979年(处决)、1979年(处决)、1987年(免职)、1992年(推翻)、1996年(推翻)和2001年(推翻),堪称比韩国总统还要危险的职业。
近期,由于美军撤离阿富汗,塔利班在这个国家正势如破竹,收复失去二十多年的土地。到目前为止,局势渐渐明朗,阿富汗政府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的掌控。
要正确理解这一复杂的地缘政治危机,我们需要深入研究历史。
一、帝国坟场?
这个称呼广为流传是因为,很多超级大国进入阿富汗后,都被弄得灰头土脸,没讨到一点儿便宜。英国人在19世纪来到这里,三次英阿战争均遭受了沉重打击。在20世纪,苏联来到阿富汗,10万装备精良的苏军和阿富汗圣战者打了个难解难分,自此阿富汗被称为“苏联的越南”。在21世纪,在911报复的怒火之下,美国曾一度达到了其战略目标,却也身陷塔利班游击战争的泥淖,不得不在近日慌忙脱身。
并不是说阿富汗以前从未被征服过。
如果你看看历史,你会发现,阿富汗这片土地相当的“国际化”。马其顿统治者亚历山大的代理人曾在这扬马执鞭;蒙古统治者窝阔台、莫卧儿帝国统治者沙·贾汗和奥朗则布在这攻城略地,甚至连锡克教国王兰吉特·辛格也做过这片土地的主人。从公元前500年阿切梅尼德的波斯帝国开始,阿富汗经历了希腊人、帕提亚人、毛里亚人的孔雀王朝、萨萨尼德人、匈奴人、阿拉伯人(拉希顿、乌马亚德和阿巴斯德)、赫瓦雷兹姆沙希斯的侵略和统治,也见证了蒙古人、提穆里人、萨法维德人和阿夫沙尔帝国的末日。根植于阿富汗的帝国或者汗国,如库尚、加兹纳维德、古里兹、阿卜达利斯等,都是上述帝国全球主义征略遗产的延续。因此,认为阿富汗从未被外国势力征服的说法绝对是无稽之谈。
但阿富汗人民的艰苦斗争让任何外国统治者都很难保持对该地区的占领和统治。
其实就当前阿富汗局势这个问题来说,研究古代历史意义不大,要想厘清当前形势的来源,还需要从19世纪开始讲起。
当时阿富汗北方有一个庞大的俄罗斯帝国,南方有一个盘踞印度的大英帝国。在中间,有一个缓冲区,就是阿富汗。俄国和英国对彼此都很警惕。他们害怕对方占领阿富汗,给自己制造麻烦。
1838年,英国统治者觉得自己又行了,因为英国视阿富汗为维护英属印度北方统治的屏障,为了限制沙俄的扩张,英国野心勃勃地想要占领阿富汗的领土。工业革命让他们对胜利充满信心,他们确信他们会赢。于是英国人发动了战争,推翻了国王埃米尔德斯特·穆罕默德的统治。把他们的傀儡沙·舒亚推上了王位。
那时阿富汗还没有军队。只有成千上万个孤立的小村庄,每个村庄都有一个首领。村庄的首领带领村里的一些男孩为国王打仗,挣取一点钱勉强维持温饱。然而,在舒亚的统治下,这笔钱越来越少,让兵丁难以维持生计。于是,小村庄的部落首领在酋长阿克巴·汗的领导下团结起来。这些村民发动了一场与英国人的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英国人拥有相当先进的火力武器。尽管如此,英国人还是吃了败仗。舒亚旋即被杀。德斯特·穆罕默德再次登上王位。这就是第一次英阿战争。
随后是1878年的第二次英阿战争。英国再次进攻阿富汗。这一次,英国赢得了战争,并占领了阿富汗的大片地区。但他们并不打算维持在阿富汗的直接统治。他们支持一个名叫阿卜杜拉·拉赫曼的新埃米尔,他后来被称为“铁酋长”。英国人让代理人治理阿富汗,他们只是想对缓冲区施加影响,与俄罗斯帝国建立友好关系。在这一阶段,阿富汗保持了相对稳定。
1907年,英俄两国达成协议,承认阿富汗在英国势力范围内。沙俄承诺不再图谋在阿富汗的利益。1918年,俄国发生了共产主义革命,列宁掌权。这后来对阿富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边我们会说到。
仅仅过了一年,第三次英阿战争就在1919年爆发了。这就是所谓的阿富汗独立战争,因为阿富汗通过这场与英国的战争获得了完全的独立。在此之前,阿富汗处于“英国保护国”的地位,英国控制着阿富汗的外交事务。经过这场战争,阿富汗从英国手中获得了完全独立,英国承认了阿富汗的独立地位。阿富汗的统治者,埃米尔·阿马努拉·汗,赢得了这场对英国的战争。
有些人认为,英国出于战略原因故意输掉这场战争,使杜兰德线成为阿富汗和英属印度之间的明确边界,其目的是拆散使英国人畏惧的普什图族。直到今天,这条杜兰德线是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实际边界,普什图人一半生活在巴基斯坦控制的边界一侧,另一半在阿富汗边界一侧。
二、现代化的探索
阿马努拉·汗是一个自由和进步的人。1926年,他确立了阿富汗的君主立宪制政体。他被称为国王,阿富汗成为了阿富汗王国。
为什么叫他自由进步主义者呢?
因为他打破了伊斯兰王朝的主要传统,只娶了一个女人。在他之前,每个统治者都妻妾成群。他只娶了他爱的女人,他的妻子是索拉雅·塔兹。1926年,她被授予女王的头衔,并为阿富汗妇女开创了一场新的革命。
国王和王后共同发起反对一夫多妻制的运动,开办了女子学校,要求妇女享有平等的权利,给予妇女离婚的权利,并推动世俗法庭和世俗教育。阿富汗妇女严格的着装要求也被取消了。在做公开演讲时,索拉雅在人群面前扯下了她的头巾,说“在伊斯兰教中,没有任何地方写着女性应该遮盖整个身体,女性不需要任何特殊类型的遮盖。”
就在王室试图进行这样的社会改革时,宗教极端分子挥起了剑。这些“宗教卫士”声称这是对伊斯兰教的攻击。1923年到1924年期间发生了两次反对国王的叛乱。两次叛乱都被镇压了。但在1929年,国王被推翻。国王和王后逃到了英属印度,他们的女儿出生在孟买,他们给女儿取名为印度。印度公主现在已经92岁了。离开印度后,他们去了罗马。时至今日,印度公主仍住在罗马。
有些人认为英国人不愿看到阿富汗的稳定。因此,他们秘密地在群众中传播女王穿着世俗服装的照片,煽动人们反对阿曼努拉和索拉雅。但取代阿马努拉的极端分子也在一年内被推翻,英国人甚至帮了忙。
1929年前后,纳迪尔·沙阿成为阿富汗的新统治者,1933年,他的儿子查希尔·沙阿成为这个国家的新国王。在接下来的40年里,他领导阿富汗实现了惊人的现代化,他大力推行现代化改革,制定宪法,允许并鼓励女性接受教育,他统治的末期是阿富汗最自由、稳定、富庶的年代,在上世纪70年代,就在世界陷入经济危机的动荡中时,阿富汗却处于黄金时代。
1947年,印度和巴基斯坦从英国独立,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间的杜兰线成为永久边界。阿富汗对此并不满意。阿富汗希望从巴基斯坦获得更多的领土,原因是阿富汗大多数人(约38%)是普什图人。在巴基斯坦的开伯尔-普赫图赫瓦地区,也有同样数量的普什图人居住。因此,阿富汗支持巴基斯坦的分裂主义运动。特别是查希尔·沙阿国王的总理,同时也是国王的表弟达乌德对此在幕后大力支持,以至于巴基斯坦关闭了与阿富汗的边境,导致两国之间关系恶化,贸易停止。
因此,查希尔·沙阿在1963年迫使他的总理达乌德辞职。1964年颁布的新宪法引入了议会选举来选举阿富汗总理。1965年举行了一次选举,但规定“王室成员不能担任任何政治职务”。其目的是防止达乌德再次成为总理。甚至妇女也可以在这些选举中投票,甚至可以在选举中竞选。
在这个时期,阿富汗出现了两种意识形态(尤其是在大学层面)。一个是阿富汗人民民主党(PDPA)领导下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另一个是伊斯兰主义意识形态。
1973年,查希尔·沙阿正在国外某个国家访问。达乌德在军队和左翼朋友的支持下发动了一场没有流血的政变。在军队的帮助下,达乌德迅速控制了整个国家,但他并没有称自己为国王。相反,他成为了阿富汗的总统,把阿富汗变成了一个共和国。
乍一看,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因为这个国家从君主立宪制变成了共和国。但实际上,达乌德基本上解散了议会和司法机构。他建立了独裁政权。当时不在该国的扎希尔·沙阿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事实,随即流亡意大利。
尽管是独裁者,达乌德·汗还是给阿富汗带来了一些正面的社会和经济改革。他将所有银行国有化,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到处是穿着短裙的大学生,阿富汗是这样的:
阿富汗曾是一个非常美丽而平静的地方。它是嬉皮士之路的一个重要目的地,【嬉皮士之路是一种另类旅游运动,在西方国家十分受欢迎。】欧洲人和美国人来到伊朗和阿富汗,并沿着这条路线前往印度。他们会像游牧民族一样,预留很长一段时间自由旅行——不用酒店预订,就住在自己亲手搭建的帐篷里,与当地居民互动。当地的阿富汗人对他们也很友好。在此期间,阿富汗是一个相对和平,而且大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
三、在美苏冷战中夹缝生存
但在此之后,阿富汗却再次陷入两个超级大国的斗争之中。早些时候,它是在英国和俄罗斯之间进行的(被称为大博弈)。此后,冷战爆发了:美国和苏联之间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意识形态战争,两国都试图对其他国家施加影响。
冷战期间有一堵虚拟的墙,被称为铁幕。因此,铁幕一边的国家受到美国的影响,另一边的国家受到苏联的影响。但还有第三类。这就是所谓的不结盟运动。这是由印度总理贾瓦尔·哈拉尔·尼赫鲁发起的。这基本上意味着阿富汗既不会受到美国的影响,也不会受到苏联的影响,这个国家保持独立,不会被他们左右。达乌德延续了这一政策。
当达乌德·汗在扎希尔·沙阿的统治下担任总理时,他得到了苏联的支持,实现了阿富汗的现代化。但是当冷战开始时,他们决定他们不想只依赖苏联,他们想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不受这两个国家的约束)。
因此,他带头恢复了与美国的关系。苏联对此大为不满。苏联领导人列奥尼德·勃列日涅夫表示,他对这一行动感到愤怒,并致信达乌德要求“除掉所有在阿富汗的美帝国主义顾问”。达乌德竟回复说,“阿富汗人是自己家的主人,没有人应该告诉他们如何管理自己的事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富汗共产党被分成两个派系。苏联试图保持这两个派系的团结。1977年,达乌德·汗创立了他的新党:国家革命党。他们带来了一部新宪法。它有三个主要特征:伊斯兰教、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他试图安抚极端伊斯兰主义者。
但他感觉到来自共产党其他两个派系的危险。于是他开始杀害该党的成员。阿富汗的自由主义者对阿富汗的独裁程度感到不满。由于渴望继续掌权,达乌德·汗在该国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曾经非常和平的国家现在是许多桩谋杀案的发源地。
1978年4月,一名共产党领导人在阿富汗被身份不明的人谋杀。这起谋杀案成为了对达乌德·汗的一个转折点。共产党对达乌德·汗发动了政变。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他和家人在政变中丧生。这场政变被称为沙特革命。此后,阿富汗成为一个民主共和国。
由新总统努尔·穆罕默德·塔拉基领导的新共产主义政府上台执政。在他的领导下,发生了一些更好的改革。比如土地被重新分配给农民。在阿富汗独立日,他开通了该国第一个电视频道。他停止了不公平贷款和买卖新娘的行为。他剥夺了伊斯兰极端分子和神职人员的权力。女孩们被送去上学,他有一句名言:“一年后来参观我们,你会发现清真寺空无一人。”。他如此反对宗教,以至于阿富汗的极端分子开始采取更加极端的立场。
正如我刚才所说,自从议会选举制度开始以来,阿富汗有两个主要政党:一个是伊斯兰政党,另一个是执政党共产主义政党—人民民主党。伊斯兰主义者现在对所有这些措施感到失望,变得极端起来,他们向人民民主党宣战。在那时,阿富汗共产主义政党已经分为两个派系,这也是他们实力减弱的原因之一。人民民主党总书记阿明与塔拉基政见不一,两人积怨日深,阿明经过缜密计划后,发动政变,杀害了塔拉基,自任党和国家的最高领袖。但是,阿明的上台,直接触犯了苏联在阿利益,1979年12月,苏联出兵攻入阿明宫,杀死了阿明。阿富汗战争爆发。在战争期间,苏联先后扶植了卡尔迈勒和纳吉布拉政权。
另一方面,美国认为这是苏联试图对阿富汗和另一个美国可能在冷战期间输给苏联的国家施加影响。
它在那里寻找对立的意识形态。当时反对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是伊斯兰主义者和圣战者。美国资助并支持它,以便美国能够在阿富汗建立自己的影响力。
四、美国的复仇
1992年苏联扶植的穆罕默德·纳吉布拉政权彻底垮台,阿富汗从此陷入分裂至今。圣战者不同的派系间持续杀戮,造成军阀割据,内部冲突产生各种圣战者游击队的派别。最严重的冲突在1994年喀布尔发生,约一万人在教派冲突中被杀。
推翻了苏联扶植的阿富汗民主共和国的圣战者们,建立了阿富汗伊斯兰国,但是内部矛盾持续,纷争不断。与此同时,发源于阿富汗坎大哈地区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运动组织-塔利班,于1994年兴起,逐渐发展具有政治与宗教武力的团体,最终在1996年攻陷喀布尔获取政权,得以占领90%的国土,1997年10月改国名为“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在阿实行伊斯兰统治。而反对塔利班的阿富汗北方联盟主要在东北方占有一席之地。塔利班运用回教沙里亚法规,对与恐怖主义有关联的个人和组织提供庇护和协助,特别是乌萨马·本·拉登的基地组织。
美国与其盟友随着2001年发生的911事件后,发动反恐战争,采取军事行动以支持反对塔利班的势力,并迫使其土崩瓦解。在2001年末,阿富汗主要的反对势力领袖以及流亡份子在德国波恩集会,并同意了一项新的政府架构计划,使得哈米德·卡尔扎伊在2001年12月就任临时政府主席,2002年6月成立过渡政府。大会确定在2004年进行政权的重建进程,确立新宪法及筹备总统选举。
2004年1月26日新政权宣布改国号为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并在2004年10月9日举行选举,哈米德·卡尔扎伊成为了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的第一位民选总统。但实际上,阿富汗仍然处于被美军占领状态,直到今天。